直到听梧院近在眼前,裴谨澄思忖再三,终是开口:“枝枝,我听到了你索要闺训嬷嬷的那番话。”
“你……”
“你是不是恨明珠?”
裴桑枝神色不改:“大哥,我在父亲面前所言,句句属实。”
“如有虚言,终此一生都不得父母、兄弟之爱。”
“大哥这下可信了?”
“是大哥心里对我有成见,所以才会说者无意听者有心,将简简单单的一番话解读出千万种深意。”
“既然大哥早就有了认定的答案,又何必带着答案来羞辱我。”
“大哥,请回吧。”
裴桑枝福了福身,径直入了听梧院。
下一瞬,院门阖上。
裴谨澄怔愣的站在原地,心底的情绪说不清道不明。
真的是他的成见在作祟吗?
他越发看不懂这个一母同胞的亲妹妹了。
也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,一夕之间,恍如隔世。
“世子爷,三公子发高热了,您快去瞧瞧吧。”
急促的声音打断了裴谨澄的思绪。
一门之隔,裴桑枝勾唇,静静地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远。
慢慢的,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大。
冷白的月光洒下,张牙舞爪的银杏树枝桠像是挂满了素镐,树下站的是索命的厉鬼。
裴桑枝抬手,轻抚胸口,痴痴地低笑出了声。
她想,她大抵是不正常了。
可,正常人是会被侯府这群畜生不如的东西撕碎的。
所以,做个疯子也不错。
“四姑娘,您身子骨弱,莫要呛了风,快些进来吧。”
站在廊檐下素华,见裴桑枝倚在树下,久不动弹,陡觉阴风阵阵,冷不丁打了个寒战,小声提醒道。
素华被庄氏指给了裴桑枝做贴身侍奉的大丫鬟。
裴桑枝敛起疯癫诡谲的神情,摆出一副黯然神伤的无辜模样:“我实在忧心三哥。”
素华无言以对。
暗道,您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的处境吧。
在素华的注视下,裴桑枝满面愁容的回了房间。
房间里,烛火噼啪,炸开灯花。
裴桑枝面上的担忧被凛然的杀意所取代。
恶人自有恶人磨,永宁侯府的报应从今天开始就要陆陆续续的降临了。
怎么不算个好日子呢。
……
沧海院。
灯火通明。
裴临允面色潮红,冷汗淋漓,双眸紧闭,时不时抽搐着。
“大哥,我一来就看到三哥昏迷不醒。”裴明珠眼眶里掬着包泪,颤抖着说道。
裴谨澄脸色阴沉如铁,咬牙切齿:“府医不是替临允清理、包扎过背上的伤口了吗?”
“你先在此处守着,我去禀明父亲,拿父亲腰牌请太医入府看诊。”
“先让府医过来,想法子给临允降降热。”
言简意赅吩咐完,裴谨澄便脚步匆匆离开。
此刻,永宁侯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庄氏闲聊着对裴桑枝的安排。
“夫人,我知道你偏爱明珠,也不要求你一碗水端平,但你也不能让桑枝心寒。”
“她是你我的骨血,长开了定丑不到哪里去。”
“这些年来,你也知侯府在上京勋爵圈子里处境尴尬,驸马爷的态度那般冷淡,多的是人看不起我这个名不副实的嗣子,包括宫里那位贵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