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女主角分别是黎昭谢昀的其他类型小说《女医惊华传全文》,由网络作家“温流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一把掀开锦被,她终于喘过气来。“你想杀妻证道啊?”黎昭撅起嘴巴,很是不满。“你来做什么?”谢昀居高临下,双手环臂睨了她一眼。“哦。”她扶了扶头上的步摇,回道:“首辅沈大人送了些人参,说是皇后娘娘赏的,没毒,我就让莫叔收到库房里了。他还说了些稀里糊涂的话,我没当回事。”“大人,门外来了位姑娘,称自家妹子被大人带走,特地来寻。”莫叔站在门外,恭恭敬敬道。“妹妹?”谢昀蹙起好看的眉头。“估计是昨天那个小姑娘。”黎昭解释道。他点点头,回道:“带去正厅,我亲自会会她。”“荒郊野外,她怎么找到北辰宫的?”她揉着略微酸痛的脖子,疑惑道。他侧身去屏风后更衣,只听温润的声音幽幽响起:“昨天师兄他们派人去找了。再说,你揭皇榜这件事,还有谁不知道?”黎昭...
《女医惊华传全文》精彩片段
一把掀开锦被,她终于喘过气来。
“你想杀妻证道啊?”黎昭撅起嘴巴,很是不满。
“你来做什么?”谢昀居高临下,双手环臂睨了她一眼。
“哦。”她扶了扶头上的步摇,回道:“首辅沈大人送了些人参,说是皇后娘娘赏的,没毒,我就让莫叔收到库房里了。他还说了些稀里糊涂的话,我没当回事。”
“大人,门外来了位姑娘,称自家妹子被大人带走,特地来寻。”莫叔站在门外,恭恭敬敬道。
“妹妹?”谢昀蹙起好看的眉头。
“估计是昨天那个小姑娘。”黎昭解释道。
他点点头,回道:“带去正厅,我亲自会会她。”
“荒郊野外,她怎么找到北辰宫的?”她揉着略微酸痛的脖子,疑惑道。
他侧身去屏风后更衣,只听温润的声音幽幽响起:“昨天师兄他们派人去找了。再说,你揭皇榜这件事,还有谁不知道?”
黎昭认同地点着头,不断试探着:“如果我没治好郊外那场病,我会有什么下场吗?”
“那当然。”谢昀穿好最后一件外袍,又系上花纹繁复精致的腰封。
“北辰宫和尚书府没有功劳也有苦劳,皇上会格外开恩,只处置你一人的。”
他从屏风后走出,濯月如柳的身姿倒映在黎昭的眼瞳中,她无端想起雪夜中的一点梅花——傲雪凌霜,自有一番风骨。
被这样直勾勾盯着,谢昀有些不自在,轻点她的额头:“想什么呢?小神医。”
她显然是喜欢这个称呼的,于是嘴角咧开一抹笑,跟着他蹦跶着出了门,临走前还不忘摸一把地上的两只狸花猫。
“那两只小猫都是你养的?”
“自然。”
“它们有名字吗?”
谢昀想了想,说道:“眉心一点白的,叫一白,两点白的,叫二白。”
好敷衍的名字。她腹诽。
“是公的还是公公啊?”
这是什么问题?谢昀以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她。
如果硬要形容,也许黎昭会认为,他下一句应该是:你有病吧!
可他毕竟是大越尊贵的国师大人,一卦难求,自然是不会说这种粗鄙之语,他只会说:“神经病。”
也没比前一句好到哪里去。黎昭牵着他的袖子,讨好地凑上前去,无形中拉紧两人的距离:“都说一山不容二虎,所以它们是一公一母?”
泥土与草药独有的芬芳侵袭着他的鼻尖,服药多年,谢昀并不喜欢命如悬丝需要名贵药材吊着的感觉,但此刻,看着面前人空灵澄澈不含一丝杂质的眼睛,他竟生出名为心安的情绪,那思绪生了根牢牢扎在这一颗七窍玲珑心里。
可这样的眼神着实干净,与神鬼打交道的他见不得,于是扭过头去,以为看不到就不会生出许多杂念。
“对,这几天还叫呢,估计过几个月就会有小猫了,你要是喜欢就送你几只。”
谢昀罕见的说了一句长长的话,也罕见的许下承诺。
大概是因为命不久矣,所以承诺这种虚无缥缈又重于泰山的东西,他花费千金万金都给不起。
“那我可记下了。”她像个得了蜜糖的孩子,一蹦一跳跑远了。
不同于京城贵女的贤良淑德,黎昭足够鲜活,好的不像是这里的人。谢昀百思不得其解,究竟是什么样的爹娘,能教养出这样的女儿。
还是说......
他止住要算卦的手,将九枚铜钱放回荷包。
“时机未到”这四个字足够他说服自己,总有一天他的妻子会说的不是吗?
哪怕不说也没关系的。
反正他也不会听到。
长长的走廊很安静,只有春风拂过的簌簌声碰撞在朱红雕花柱上,最后流入他的耳中。
正厅里檀木椅上,清姿俊逸的女孩安静坐着,打满补丁的粗布衣服套在她玲珑有致的身上,也别有一番意味。
“一早听莫叔说姑娘来了。”黎昭大步跨入正厅,开门见山道:“招待不周还请见谅。”
“草民江照月见过夫人。”
她打量着面前的女孩:脸上一块黑一块白、荆钗布裙、面色红润,看不出面黄肌瘦的饥馑,再说名字,和周身的贵气倒是很相配。
莫不是个骗子吧?她回想起昨天的小女孩:衣衫褴褛、形容干瘦。
怎么看也不会觉得她有这样不愁吃的姐姐。
“听师兄说,姑娘一人来到北辰宫,想必是吃了不少苦,只是路途遥远,姑娘可是走着来的,有没有被拦路的官兵索要银两?”她试探道。
江照月不慌不忙,一脸从容:“多谢夫人关心,幸亏有上天保佑,草民才能安然到这里。”
牙齿整齐、眉型流畅。黎昭看了看自己歪七扭八的指甲,一时沉默无言:虽然不靠脸吃饭,但脸面也不能一点不在乎。
她默默将手藏在袖子里。
就在气氛逐渐走向尴尬时,莫叔的到来阻止了这一趋势。
黎昭感激地看了他一眼,却瞥见旁边小女孩一脸的不情愿。
“囡囡,到姐姐这里来。”
面对江照月的热情,女孩不为所动,反倒是往莫叔身后躲了躲,黎昭很快意识到不对劲,连忙打起圆场:“瞧孩子吓得,连姐姐都不认识了。”
江照月兀自走到女孩身边,虚虚环着她。
“囡囡,见了夫人怎么不行礼?”
女孩突然“啊啊”地叫出声,声音凄厉惨惋,仿佛受到了极大的委屈。
黎昭和莫叔对视一眼,不动声色将女孩护至一边。
“江姑娘,孩子刚到新地方,应当是不适应,所以吓到了,老奴就先将她带去玩玩,等熟悉了再带回来,您看?”
江照月只能点头应下。
疑点重重,黎昭不敢将她放走,便将她安排在客房里,又插进去几个丫鬟,名为服侍,实为监视。
傍晚,天色逐渐暗沉,忙了半天的莫叔来到她的院子。
“夫人,今早给这孩子喂了些米粥,只是她嗓子坏了,半碗下肚就吃不下了。另外,白先生并未找出她身上的毒药。”莫叔小声禀告着。
送走沈清臣这尊大佛,谢昀才从鞋底下方摸到第九枚铜钱,他爱怜地擦擦上面的灰尘,指腹不经意间摩挲起上面游龙绘凤的纹路。
这九枚铜钱是师父别惊鹊所赠,作为他的及冠礼,那时他是京城人人艳羡的少年天才,如今......
倒也不是自揭伤疤,他只是有些怀念那个意气风发的自己。
“大人,夫人她......”门外传来莫叔欲言又止的声音。
“夫人?”他回想起沈清臣那算不上清白的眼神,慌乱的情绪倏地蔓延上心口,话也说不利索:“她怎么了?”
“夫人刚才揭了皇榜。”门外莫叔颤颤巍巍,生怕惹到门内这位阴晴不定的大爷。
“皇榜?”
察觉到谢昀心情还不算太糟,莫叔才敢说下去:“郊外闹了鼠疫,大多人久治不愈,就连太医都束手无策,所以皇上......”
“派几个人暗中盯着。”他随口说道,末了,又觉得不妥,于是追加一句:“请后院楚先生亲自跟着。”
得了准令的莫叔如蒙大赦,这才松了口气,连忙应下。从府里挑了两个用得顺手的暗卫后,他精挑细选出一盒新出锅的糕点,亲自跑一趟后院,腆着老脸请楚辰出山。
所幸曾经的国师首徒并非难为人的性子,楚辰只问了三两句,得知是谢昀亲口所言后,也不细究,便应了下来,复又恭敬将他送出门外,直叫莫叔受宠若惊。
于是,当黎昭稳稳坐在轿子里准备前往郊外,却抬头看到楚辰那张蒙着白绫的俊脸的时候,她免不了一惊,打趣道:“您今天又被哪阵妖风吹到这里来了?”
楚辰毫不避讳:“是你的亲亲好丈夫求我来的。”
“谢大人?”她诧异道:“求您这个......盲人......去治病?”
“我并非眼盲。”他摇摇头,也不说透:“只是这双眼睛不能见人。”
黎昭心知里面有不可告人的缘故,便三缄其口,也不多问。
两人一路无言,直至郊外。
虽说是郊外,可毕竟紧邻京城,到底比徐州富庶许多。黎昭掀开帘子,看到一片乱中有序的桃花林,已经抽了新芽,远远望去像是氤氲着一片粉色云海。
修剪整齐,一看就是有人专门打理。她垂下眼睫,任由自己的思维游向天外。
“啪”肩上猛地被人碰了一下,她扭头看去,见是楚辰置身于自己身侧,近的甚至能闻到他身上的皂角香气。
“不觉得有些奇怪?”他挑眉,被蒙着的一双眼睛朝向她。黎昭觉得,如果这双眼睛死死盯着她的话,应该是能在自己身上烧出两个洞来。
“太美了,反倒不像是会闹时疫的地方。”
“之前听说过一则宫闱秘辛,弟妹有没兴趣?”楚辰故意放慢语速,静待黎昭的答案。
“快说。”
见鱼儿已经上钩,他勾起嘴角,颇为得意:“十两。”
被师弟薅走的钱他得从弟妹这里找补回来。
“那算了。”黎昭遗憾地挥挥手:“这太贵了。”
“你可试试砍价啊!”见她不为所动,楚辰手忙脚乱,语气也沾了点难以掩饰的急切。
她伸出一根食指:“我只能出这个数。”
“一两?”
她依旧不为所动。
“一吊钱?”
黎昭还是竖着自己的一根手指。
“一文?”楚辰不可置信地指着她:“我给你说你别太为难我,我收拾不了谢昀我还收拾不了你?”
“成交!”她顺着那根结着后茧的手指,缓缓塞进去一枚镌刻着“永元通宝”的铜钱。
没等楚辰反应过来,她连珠炮似的示弱带求饶:“想不到师兄连几两银子都要和我计较,原来在师兄眼里,我就是这样不知廉耻、不懂尊卑的乡下粗俗女子。”她故意哑着嗓子说的很大声,好让外面的车夫也听见。
应下这话,他能活着回到北辰宫都是奇迹;若是不应,偏偏还有半句是真的。见黎昭笑得花枝乱颤,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又被耍了。
“十两银子,我求你别说了。”他满身乱翻,终于找到自己的钱袋子。
黎昭也见好就收,伸出一只手静待银子到账。
“到底是什么宫闱秘辛啊?”
楚辰没好气地呛了回去:“坑了我的钱还想要我的消息?”
“不是一文钱成交了吗?”她学着他的样子,特意拉长语调:“原来师兄还赖账啊。”
“行行行,我说就行了啊。”他泄气的一甩袖子,一边回想一边说:“我记得是昌敬十六年吧,后宫有一位姣妃颇得圣宠,她和另一位宠妃不对付,于是将染了时疫的宫人衣服放到那位宠妃宫里。”
“然后呢然后呢?”看他不再说下去,黎昭登时拽着他的袖子,一摇一晃:“你快说啊。”
楚辰似笑非笑:“自然是事情败露被打入冷宫。”
“我还以为什么呢。”她顿时丧失兴趣,自顾自地下了马车。
楚辰立马追了上来:“我还没说完呢。”他四下张望,确定没有其他人后才开口:“那位姣妃是当今圣上的生母,母家显赫。”
黎昭忽然捂住他的嘴,警醒道:“慎言。”
正当楚辰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,远处传来“哒哒”的清脆马蹄声,经过二人后突然停下来,马上那人居高临下,却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态度:“原来是楚先生和黎夫人啊。”
她眯了眯眼,终于看清来人:“见过敬王世子。”
褚云霁逆光而来,一身砖红长袍衬得他宽肩窄腰、身材健硕。他眼角挂着笑意,满是喜悦:“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故人,听说是黎夫人揭了皇榜?”
不等黎昭回应,他立时变了脸色:“你可知揭了皇榜,就意味着你要办好此事。若是中途出了什么差错,北辰宫可护不住你。”
“多谢世子挂怀。”她施施然行礼,不紧不慢道:“黎昭既揭了皇榜,自然是有万全的把握。”
“云霁堂哥。”
枣红马的清脆马蹄声戛然而止,黎昭抬眼望去,那人着一袭利落藏青骑装,乌黑顺滑的发丝保养得宜,正乖乖束在头顶,容貌娇俏、清丽脱俗,眉眼之间能看出与褚云霁有三分相似。
楚辰拽了拽她的袖子,低声解释着:“这位是当今皇上最小的公主,封号端慧,还是谢昀的小青梅,皇上有意赐婚来着,要不是他身娇体弱的,这种好事能轮得到你?”
黎昭淡淡笑着,也不计较,只是手里捏着一根银针,猛地扎向他的麻筋......
按照习俗,今日是黎昭回门的日子。
她本就是尚书府的千金,回的自然是尚书府的大门。
于是天不亮,连翘就把她从床上薅了下来。
看她还是一脸迷糊,连翘拍了拍她的脸:“今天是夫人回门的日子啊。”
“我和他们不熟。”说着,她作势要躺回床上。
“听说您的母亲会给您不少银子呢。”
她“噌”地一声站起来:“既然不熟就应该多聊聊增加感情。”
用完早膳后,外面已经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,云层间也翻起滚滚春雷。
怎么看都不像是适合出行的天气。
“还去吗?”她碰了碰身边的谢昀。
谢昀睨了她一眼,怀抱双臂:“去薅点银子?”
“走走走。”听到这话的黎昭立马来兴趣,也顾不上打伞,拉着他就往雨里跑。
“走什么?”他环住她的腰,轻轻一用力,就将她带了回来。
清冽又不失温和的气味萦绕在她的周围,黎昭顿时失神,直到双脚落地才缓过来。
“银子!钱!是钱啊!”见谢昀不为所动,她有些焦急:“谢大人,咱们不是去拿钱的吗?”
见她上蹿下跳,谢昀没由来的想起书房里窝成一团的两只狸花猫,心情颇好的弯了弯嘴角。
他撑起一把绘着三角梅的油纸伞,说道:“走。”
“来咯。”黎昭蹦蹦跶跶跟了上去。
这场雨下的很急,很快就把两人的脚印冲干净。
同在京城左边,北辰宫和尚书府距离不远,大雨滂沱下马车也才走了不到半个时辰。
黎昭掀开帘子,看向外面气派无比的尚书府大门:朱红大门上挂着“李府”两个烫金大字,再往下是两头栩栩如生的石狮子,如今正淋着雨。
谢昀透过窗子,看向空无一人的门口,嘲讽道:“好歹是正经女儿的回门,连个传信的都没有?”
“都说了不熟。”黎昭瞪他一眼。
等守门小厮得知国师到访,立马换上一副谄媚的表情:“大人,请——”
全然不在意他身后的黎昭。
她直接翻了个白眼,任由谢昀拉着她进了尚书府内。
说来也奇怪,早上还是电闪雷鸣,到了现在已经是一片晴空,只有几根碧色草叶上悬挂着两三滴不大不小的雨滴,正闪着晶莹的光。
“我家昭昭就是有福气,你一来,雨都停了。”
这话激得黎昭起了一身鸡皮疙瘩。
穿过抄手游廊与林径小道,二人来到尚书府大厅,李尚书和李夫人已经坐在正堂上候着他们了。
“小婿见过岳父、岳母。”虽说他本人也对这夫妻俩没什么好印象,但该有的礼还是得有的。
堂堂国师,他不能让人挑出错来。
李尚书满意的点点头,再看一眼一边的黎昭:
举止懒散、一副上不得台面的样子!
他刚出声呵斥,就被谢昀打断:“昭昭自小从乡下长大,身上多有旧伤,不便行礼,还请岳父岳母见谅。”
什么旧伤?她早就给自己治好了啊。黎昭不解地看了他一眼,感受到手腕上传来的冰凉触感后,她立马福至心灵,顷刻软了身子,倒在他怀里,夹着嗓子:“黎昭自知命小福薄不能常伴爹娘左右,惟愿爹娘平平安安、长命百岁。”
不露脸是怕自己笑得太猖狂,她狠狠掐了谢昀一把,才勉强咽下呼之欲出的笑意。
“待会儿再跟你算账!”演完戏前,她听到谢昀附在她的耳边,咬牙切齿道。
李夫人到底是对她这个亲生女儿有愧疚的,只可惜黎昭不是原主,也不知道原主的灵魂身在何处,只能含泪接过那一沓厚厚的银票。
到了马车上,她迫不及待地打开小钱箱,一张张数了起来。
“一千两!”还没数到一半,她兴奋大喊:“一千两啊!我有钱了!”
眼看美好生活在向自己招手,黎昭嘿嘿笑了起来:这一沓留着买宅子,这一沓雇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伺候他,这一沓......
马车猛地顿了一下,毫不留情地戳破她的美梦。
“大人,是敬王世子。”车夫低声说道。
谢昀眉波流转,沉声道:“请进来。”
身穿黑底滚金花长袍的少年带着一身水意,狼狈地钻进马车。
“想不到竟会在这里遇到北辰宫的马车。”少年接过帕子,细致的擦起湿漉漉的头发。
说罢,他看向一边的黎昭,很是好奇:“这位是?”
“拙荆。”
“你成婚了?”少年脸上挂着不可置信,猛地站起身来,“哐当”一声撞在车顶上。
“你不知道?”谢昀瞥他一眼。
“暗桩来信,我亲自去了一趟。”少年揉了揉通红的额角,继续说道:“你猜怎么着?嘿,被发现了!”
“一无所获啊我这是!”他泄气的摊开双手。
“并非一无所获。”谢昀安慰般的拍了拍他的肩膀:“世子殿下与在下是过命的交情,恩师也对殿下百般照顾。”
少年没由来的感觉一阵恶寒:“你想说什么?”
“这份子钱......”他捏起三根手指,在少年面前摇了摇。
少年恍然大悟,在自己身上左摸右摸,终于摸到一块模样古朴的令牌。
谢昀立马捏在手心,生怕他后悔。
“这是敬王府的令牌,你拿走了我用什么。”虽然嘴上这么说,但少年并没有动手的意思,反倒是掏出一块精巧的玉佩,递给黎昭。
“走得太急没带什么好东西,嫂嫂多担待些。”说完扭头面对谢昀,又惊恐又好奇,小声问道:“你喜欢小的?”
也不知两人都交谈了些什么,等黎昭反应过来的时候,两人已经阴恻恻的看着她了。
“有事吗?”她下意识的攥紧手里的玉佩。
少年见她一脸紧张,立改刚才的狂傲不羁,乖巧地坐到她身边:“嫂嫂,我叫褚云霁,从小和谢昀一起长大的。虽说谢昀这混蛋经常坑人银子,但人还是靠得住的。”
无视对面要杀人的目光,褚云霁眉飞色舞,越说越兴奋:“我跟你说啊,他八岁那年爬树摸鸟蛋,准备下来的时候正好和先生来了个对视,然后‘呱唧’一声掉下来了,还有还有......”
一直到了北辰宫的门口,褚云霁才有消停的趋势,黎昭见他咬着小手绢,活像一只狐狸。
“我会想你们的。”
“你安心走吧。”谢昀一拍马屁股,登时,那马车就跑出去好远。
“那个,我......”他试图在黎昭面前挽回自己的形象。
只见她面色平静,摊开一只手:“二十两。”
“这位姑娘,可以帮我一下吗?”
楚辰坐在树杈上,被白绫挡住的双眼望向下面路过的黎昭。
她循着声音望去,见树上有一白衣男子,身形颀长、容色清雅、细眉秀丽,本该清朗如月的眼睛却蒙上一层薄薄的白绫。
“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上去的吗?”
“这......”许是没料到她会这么问,楚辰脑子飞转,很快就想出一个借口:“刚才妖风大作,我一时不察,就到这上面了。”
妖风?她一脸惊奇。
猜到她不信,他补充道:“这地方镇压着一名怪物,姑娘,难道不知道?”
怪物?倒是和刚才的话对应上了。黎昭垂眼深思:如果真的有怪物,不就说明这个朝代可以修仙的吗?
能修仙还守什么活寡啊?
早点跑路才是正经啊!
见她不为所动,楚辰忍不住出声提醒:“姑娘,我一个瞎子,又不会武功,你可以帮帮我吗?”
“哦。”她回过神,飞身上树,将他带了下来。
刚落地的楚辰脚下一滑,一个趔趄,两人直直摔倒在地上。
屁股再次受伤的黎昭:......
“抱歉,都怪我是个瞎子,是我没站稳......”没等黎昭开口,楚辰已经慌不迭地道起歉来。
见他泫然欲泣的样子,她也不好再多说什么,只堪堪扶起他,准备去找几个人将他带回去。
“姑娘。”楚辰拽着她的衣角,可怜巴巴地望着她:“我不认识路,你可以陪着我吗?”
“真巧。”黎昭反握住他的手,一脸诚恳:“我也不认识路。”
那可真是无巧不成书。楚辰尴尬的笑着,眼睛时不时瞪向还在树杈上安安稳稳坐着的谢昀。
早知道就不答应了!
他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北辰宫大好人,平时的爱好就是看点话本子打发打发人生。
要不是谢昀拿着师父私藏的话本当诱饵让他去试探里黎昭的底细,他能上钩?
于是越想越气,越想越亏!
险些揭开眼上的白绫。
如果能忽略那边阴恻恻的眼神的话......
他只能苦着一张脸,认命般的跟着黎昭四处乱窜。
“姑娘,”考虑许久,楚辰终于鼓起勇气搭话:“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?”
“别问。”一根食指直愣愣竖在他的嘴边,只见黎昭面色谨慎,可眼底却是一片肆意:“我现在是有夫之妇,不便与你这种良家妇男说话。若是被我夫君抓到,咱俩可是要沉塘的”
“啊?”楚辰下意识出声,随即反应过来,连连称是:“姑娘说的是、说的对。”
谢昀这浑小子到底娶了什么人啊?他在心里默默给自己捏了一把冷汗。
黎昭不屑地勾起嘴角。笑话,她一代神医的名讳,能让一个素昧平生的人随便知道了?
——起码得二两银子!
路上,楚辰见缝插针,无间断地搭话,很快就把有关自己的一切交代干净。
目睹一切的谢昀:......
在围着后院外围转了二十多圈后,她尴尬的张了张嘴,终于组织好语言:“我迷路了,咱们还是找人吧。”
她抬脚欲走,楚辰一个回首掏将她拉了回去,一脸警惕:“万一被人发现怎么办,咱们俩......会被沉塘吧?”他越说底气越不足,声音渐渐小了下去。
“不用怕。”黎昭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:“如果被人发现了,我就大喊‘有刺客!’那个时候你就趁乱逃跑。”
不用怕的是你吧。楚辰隔着白绫,对她狠狠翻了个白眼!
但他仍旧不死心,毕竟自己半句话都没套出来:“姑娘,我一个瞎子跑不快啊!”
“你知道公鸡为什么要打鸣吗?”
“为什么?”
“因为我也不知道。”
说完,她一把挣开紧抓着她的手,一溜烟跑没影了。
确定自己已经甩开楚辰后,黎昭才停下脚步。她深吸一口气,悠哉悠哉散起步来。
“昭昭。”身后又响起那个清冷的声音。
“哟,这不是前......啊呸,谢大人吗?”她及时刹住车,嘿嘿笑着:“您来此有何贵干啊?”
不同于前几日的紫衣潇洒,今日的谢昀罕见的穿了身猎猎红袍,更衬得他面白如雪、眸若点漆。
“天南星和桂下吴是什么?”
“两味毒药,只是毒性不显需要长年累月才能发挥效用。”她微微一顿,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:“长在悬崖中间,不太好采,因此有价无市。”
是了。他低眉沉思,两张方子上差的就是这两味药,怪不得了解的人不多,而且药王传人还有三天才会到......
等他回过神的时候,黎昭的两只手已经在他面前摊开了。
他歪歪头。
“十两。”
“哦。”他掏出一块沉甸甸的金子。
黎昭明显很受用:“谢谢金主。”
临走前,她又补充道:“谢大人,咱们夫妻一心,以后有这样的好事记得叫我啊。”
夫妻一心?谢昀看着她远去的背影,不置可否。
明明刚才还在骂他短命鬼......
待他回身的时候,正好和楚辰打了个照面。
“忙、忙完了?”白衣少年一把揭开脸上的白绫,露出琉璃瓦一般空明的眼睛。
“不是奸细。”谢昀上下打量他几眼,十分嫌弃:“半天都没套出来有用的,亏我还给你编了这么一个身份。”
后院的怪物,就是楚辰本人。谢昀本想弄些怪力乱神令黎昭自露马脚,谁知这崽子非要拉着他爬树上看戏,半句话没套出来不说还把自己底掏干净,最后搭进去他十两黄金。
虽然事实如此,但楚辰嘴上仍不服输:“你和她拜堂成亲你俩更熟,我一个外人算什么啊。”
“十两。”
“什么东西?”
“十两,黄金。”他一字一句道。
“不是,你们小两口调情的小把戏还得我付钱?”
“我们拜堂成亲、夫妻一心,自然是要讲究一个财不外漏。”他说的一本正经,仿佛一切理所应当。
楚辰愤愤地瞪他一眼,半认命半泄气地说着:“再跟着你干两年。”
“好,我给你记着。”他嘴角展开笑意,一副心情很好的的样子,迈开步子走了。
“呸。”楚辰默默吐槽着:“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!”
半个时辰后,出去采买的丫鬟将几个厚厚的纸包放到桌上,细声禀告着:“夫人交代的药材已经尽数买来,只是还有一味因时令没长成,掌柜的便送了一包种子。”
丫鬟将包裹严实的种子递到黎昭手里,压着身子退下了。
她掀开一角,轻嗅那富有生机的种子,清浅一笑:“当真是新鲜的。”
不等众人询问,她一个人扛着锄头和铁锨去了谢昀给她辟出来的空地。
一包种子下地后,连翘提着裤腿,在湿滑的土地里打了几个趔趄,手忙脚乱走到黎昭身边,小声说道:“夫人,首辅沈大人登门拜访,老爷还病着,只能让您去迎接了。”
黎昭抹了抹手里的泥,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:“让我去?”
“这里只有您最大。”
这句话听得她心花怒放,嬉皮笑脸应下来:“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嘛。”
等收拾干净来到前厅时,莫叔已经和沈清臣说了一会儿的客套话,见黎昭到来,他识趣地退至下首。
“沈大人光临寒舍,臣妇有失远迎,还请沈大人多多包涵。”
“夫人不必多礼。”沈清臣想亲手扶起她,黎昭偏不如他所愿,后退一步直接避开。
他尴尬地收回手指,抚上桌子上几个华贵锦盒,解释道:“皇后娘娘听闻谢大人旧病重发,心痛不已,便托在下送了些贡品人参。”
贡品人参?那可是好东西。黎昭在心里盘算起了它的用途。
沈清臣见她不为所动,问道:“夫人?”
“啊。”她回过神来,连连道歉。
“夫人不必如此。”他眼睛紧锁着她的一张小脸,试图能从里面找到记忆中的影子。
黎昭被盯得有些不自在,将头扭向一边:“我脸上......是有什么东西吗?”
“夫人长得很像,我的一位故人。”他毫不掩饰自己的行为。
这是什么老土的理由?她狐疑地看向沈清臣:剑眉星目、鼻梁高挺,一双及薄的唇紧紧抿着,面白如玉,唯独一头长发乌黑异常。
要是这样好看的头发在谢昀头上,兴许可以编个麻花辫。她心想。
“故人?那还真是臣妇的荣幸。”
只要不是故去的人,她是没有忌讳的。
“夫人可是徐州人氏?”
在记忆里搜索片刻,她点点头。
他追问道:“八月十五的生辰?”
还挺清楚的,但总觉得被冒犯到。她强行按下心中不适,答道:“不错。”
难道原主见过?可她搜肠刮肚也对不上这么一号人。
“那便是了,时过境迁,如今已有七八年未见,夫人不记得也是常态。”
这人,还给她找上理由了?黎昭就坡下驴:“既是故人,本该与沈大人叙旧的。只是臣妇的夫君还卧病在床,臣妇得去照料他。”
“既如此,沈某便不打扰了,还请夫人收好皇后娘娘的一片心意。”他微微点头,像一只飞燕似的,从她身边轻巧掠过。
纯正馥郁的檀香气味浓烈地萦绕在鼻尖,与自己身上的春泥味道混在一起,她回头凝视那一划越来越远的背影,直至变成一个小小的黑点。
“夫人,这东西......”莫叔指着桌子上的糊着反光缎面的锦盒,小心询问她的意见。
联想到之前的猜测,她小心旋开锦盒上的暗锁,将一根银针缓缓插进去。
未几,银针安然无恙。黎昭松了口气:“莫要声张,放进库房便是。”
莫叔临走之前,她出声叫住了他:“他和那位是什么关系?”
那位,指的自然是中宫皇后。
“姑侄关系。”
黎昭捏了捏下巴,斟酌道:“以后少和他往来。”
原主的来历和生辰,是探子拱拱手的事情。若真是故人相见,常人应当欣喜难耐,至少面上也是喜气洋洋,沈清臣一脸平静,不是心机深沉就是心里有鬼。
无论是哪种,都不是她想看到的结局。
带着一脑子的乱麻,黎昭敲响谢昀的屋门。
并没有丫鬟或者小厮来迎接她,反倒是两只狸花猫趴在地上,冲着她喵喵叫。
她迟疑一会儿,轻手轻脚经过两小只,莲花旋一般转到里屋。
还没到夏天。他身上自然是裹着衣服的,当然,在自己的卧房又怎么件件齐备?
“谁让你进来的?”一方厚重的锦被猛地冲她而来,砸的她眼冒金星。
堪堪将头上的重物抛掷一边,黎昭指着地上的两只小狸花,毫不犹豫甩锅:“我刚才敲门,他俩一直‘妙妙妙’,不是让我进来是什么?”
嗯,猫叫人,猫好;人怪猫,人坏。
见她胡搅蛮缠,谢昀竟笑出了声,胡乱套了件外衫在身上,他伸手接过锦被......
“师弟啊——”声调拖得极长,显然来者心情不错,可被造访的人却是脑瓜子嗡嗡的。
黎昭只觉一阵天旋地转,眨眼间,她就躺在了软乎乎的被褥上,看着被自己压出来的一方小小凹陷,没等好奇,那床锦被又回到她的头上,黑蒙蒙里几颗黄澄澄的星星闪啊闪,亮的她喘不上气。
“师弟啊,神医可有来看过,怎么样,他说什么了?对了,你感觉怎么样?”
隔着厚厚的被子,依旧能听到楚辰叽里呱啦的声音。
她不满的动了动。
“哎师弟,你床上还有人啊?不对,你和弟妹才成婚多久?”
“不是。”谢昀焦急反驳。
“什么不是?我都看见了。”
“是猫!”
“猫有这么大?”他夸张的在空中画一个圆。
大步跨过他,楚辰“唰啦”一声拉开锦被,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眼泪涟涟的眼睛,还有布满红晕的脸颊。
他呼吸一窒,又将锦被按了下去。
“我什么都没看到啊。”他尴尬笑着,脚下一刻不停,逃也似的钻了出去。
一直跑到药房,他才停下来。正在捣药的白翡瞥他一眼——大气喘喘,像是有鬼在追他一样。
“姓谢的他开窍了。”
楚辰只扔下这一句话,一溜烟儿的跑没影了。
没头没尾的,留下白翡浑身恶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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