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垂着眼皮不说话。
“?”闻炀衔着烟又问了一遍。
“你连装都装不像,”季苍兰嗓音沙哑地开口。
闻炀动作顿了一秒,把烟夹进指间,语气笃定:“你见过Siren了。”
“准备怎么拿走我手上的戒指?或者给你的上司报告我船上的那件货?”他问。
海风吹在脸上,季苍兰身上止不住地冷。
夜色吞没了薄到透明的月光,连带着把他吞没,一切都变得虚无,只有他的眼睛看得明晰起来。
“我累了,闻炀,”季苍兰突然开口,“我好累。”
他从地上站起来,因为跪得直接太长,膝盖以下麻痛地他晃荡了下身躯。
他垂了眼,目光很平淡地和闻炀对视:“才七天时间而已,你就不想再装了。”
闻炀嗤笑一声:“反正你也没信过。”
季苍兰把头顶的衣服抓下来扔到他脸上,“我其实一直有想过,你来找我除了想拿到戒指报复我和Echo,还会不会有别的原因。”
“你觉得还会有什么原因?”闻炀支着下巴,眼瞳在灯光下显得很浅,问。
季苍兰很勉强地说:“我不敢去深想,我不敢想你找我,是还想和我在一起,而不是恨我,来报复我。”
他这么说着,闻炀面上没有多大变化,但瞳孔缩了缩。
“因为我好像做不到直接告诉你,我们不可能有结局,”季苍兰苦涩地开口,“但是现在我真的累了,我也不知道要如何继续下去,我真的很努力地想平衡好你和追着你的人,但是你不愿意放弃,他们也不可能舍弃。可我只有一个人,我一个人想用最大的努力让你受到最轻的惩罚,Elie。”
闻炀把脸上的衣服拿下来,听到这个称呼手颤了下,表情未变和他对视。
季苍兰眼睛像是一片沉静的海,在深处搅动了漩涡,掩盖在平静海面下的是翻涌的心跳。
他语气异常平静,很认真地说:“是最轻的,不是没有,你明白吗?”
“你是罪犯啊,闻炀,”季苍兰眼睫眨动了一下,“不论是六年前,还是现在,或者是未来,我们都不可能有结果的。”
他们错误的爱情像一个青涩的核桃,剥开那层厚又涩苦的皮肉,后面仍旧是被坚实硬壳包裹的内心,很少有人能徒手掰开坚硬的核桃。季苍兰在此时再次深刻的认识到,他不是核桃夹子,夹不开最后的果子。他也不是一条虫子,蚀不开外面那层硬硬的壳。
他只是一直没有勇气,这么直白地把他们面对的结局摊开,赤裸地再一次告诉闻炀:我们不可能在一起的。
“滋滋——”
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。
闻炀有种不祥的预感,季苍兰灿然笑起来,眼睛随之一弯,泪珠掉了出来。
他点了接听,电话贴在耳边,哑声应答:“嗯,知道了。”
季涵被人劫走了。
“我知道跟着你来之后别墅那边就会松懈警惕,”季苍兰把腰后的枪拿出来,一字一句地慢慢出声,“张妈是你的人我也猜到了,但是你却没猜到符佟虽然和Interpol没有任何关系,但他是我的朋友,我当年在M国生孩子的时候就是他帮我接生的。你监听我们说话的时候不觉得奇怪吗?我只跟你一个人说过了Echo是个女儿,符佟是怎么知道的?”
但是他忘了符佟说过的话,闻炀出来后跟身边的每个人都说过自己有了个女儿,甚至还为她准备了一屋的衣服,所以完全没意识到那句话有任何问题。